在體校的時候日子苦,加上年紀小,免不了會想家。我媽媽性格非常堅強、樂觀,可我小時候卻很愛哭,而且特別粘我媽。剛到福州那半年,我幾乎每個星期 都會給家裏寫信。信封是媽媽事先幫我準備好的,寫好了地址,貼好了郵票。至於那些信的內容,想必很多球迷都已聽說過不少了,還曾被拿到《魯豫有約》上公開讀過。信中差不多每次都是“媽,我在這裏很好”“媽,我好想你”“媽,你什麼時候來看我”這樣的內容。那些書信現在還剩了三四封,在家裏保存著。有些是媒體拿去做節目,就散落在各處了。雖然事情過去了很多年,但我媽還是覺得奇怪:那麼小的一個人,怎麼就會懂得“寂寞”,會在信裏說,“在我最寂寞的時候會想家”。
對爸媽的想念,又豈止從家裏到體校的600公里那麼長?每次爸媽來看我,我都會央求他們再多住幾天。可再開心的相聚也總有分離的時候。我至今都還記得,爸媽要去乘火車回家時,我跟在計程車後面一邊哭一邊追的畫面。後來我問我媽:“那時候你怎麼下得了'狠心'?”媽媽故意調侃說:“司機還問呢,要 不要停,我說別停,一停今晚又走不了了。我們那時候……”媽媽沒說完的,這些年我也漸漸明白了。
2005年蘇迪曼杯奪冠之後,爸媽受中央電視臺邀請來到北京。節目錄製前,我並不知道他們要來。當主持人讀完10年前的那封家書,我正有點情不自禁時,爸爸突然從後臺走了出來,給我來了個“突然襲擊”。其實,他們又何嘗不想常常見到自己的兒子?可自從我2000年入選國家隊後,那還是他們第一次來北京。那天,爸媽都很高興,錄完節目後還在中央電視臺門口留了影。後來打電話讓阿芳也過來,還有同是福建人的師兄陳宏,我們幾個一起吃了頓飯。而現在, 雖然我依然南征北戰到處打比賽,但只要我在北京待的時間超過兩個星期,我就一定會讓爸媽住到北京來。沒有什麼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過去,我們已經失去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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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歲進了福建省體校,我就是半專業的運動員了,上午讀書,下午訓練,一周只休息星期天一天。
那會兒在每個星期六的時候,體校會放一部電影。這時候你就會看到,哇,偶像的力量是什麼。看得最多的就是林志穎,有時也播周星馳。不管男生女生,好像都會喜歡林志穎、吳奇隆,還有一部分女孩喜歡郭富城。
和別的孩子一樣,我也會買一些海報貼在牆上。像林志穎這些,那個年代,大家都買,我也跟著買,而且還留長頭髮。可能很多人都沒見過我留長髮的模樣, 而且還是分頭呢,中分。那種髮型是那時體校的每個學生都會留的。那會兒都學港臺明星,頭髮留得很長,每天起床後,先用水把頭髮打濕,然後往兩邊梳。現在回 想起來,那就是20世紀90年代的時尚。
這種看似歡樂的集體生活,我花了整整一個學期的時間,其實都沒有完全適應過來。多虧了體校 裏的那些小夥伴,讓我感受到很多溫暖。因為就算我叫爸爸媽 媽來,他們也沒有辦法來,他們要上班,那時候外婆也不可能天天來。這就逼著我只能靠自己,其他室友也是一樣。慢慢地,我就把注意力轉移了,不再去想爸媽什 麼時候來,什麼時候把我接回家。我進體校的第二年,謝鑫也來到了福州。我覺得他好像比我好一點,來了以後很快就適應了體校的生活。
也正是那一年,我參加了全國少兒羽毛球錦標賽,獲得乙組男單亞軍。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塊獎牌。那時候是第一次出省比賽,還沒有獎金、榮譽的概念,只覺得很開心。在回福州之前,我跟我們教練借了點錢,給爸爸買了個煙灰缸,給媽媽帶了一包她沒吃過的草莓餅乾。
那時候我1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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