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有多少四年可以重來: 終成全滿貫
第八章: 雅典•夢一場(1)奧運會就像是一盒巧克力糖,不等你自己去把它剝開,你永遠不知道等待你的是什麼滋味。我在雅典得到的那顆巧克力糖,是世上獨一無二的。
那年夏天,對雅典奧運會的嚮往佔據了我生活的全部。然而,隨後兩個多月的備戰中發生的故事,讓我的人生在此轉了個彎。
奧運集訓地選在了湖南益陽,就是前一年我奪得城運會男單冠軍的地方[1]。但在集訓期間,我卻意外地受傷了。當時以為不是什麼嚴重的傷,但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對我的影響是致命的。
有一天訓練中,我不慎把腳後跟磨破了。磨破一塊皮,說起來是很小的事,我也沒有太注意。所以後來還跟隊友一起去練了沙坑,結果就感染了。當晚回到宿舍洗完澡,就覺得有點疼。第二天醒來起床一看,整個腳後跟都腫得老高,根本沒法訓練。隊裏建議我休息兩天。可是兩天後,傷勢並沒有好轉,也沒有消腫的跡象。這才趕緊去醫院掛吊瓶、打消炎針,又這樣連著掛了三天的吊瓶。前後算起來,我已經停訓五天了,可我還是無法回到訓練場上。那時候我開始心神不寧了。
這是我之前從未經歷過的,除了乾著急,竟沒有一點對策。就算現在,我還是會為當時的林丹感到焦急。只是,現在的我懂得該如何應對了。
後來的這些年,我也經常會在訓練、比賽中磨破腳,或者是大拇指發炎,但我和我的大夫知道怎麼處理是最保險、也是效果最好的,知道怎麼才能讓我儘快回歸。但2004年的時候,我們誰都沒有經歷過。這就是學習的過程,而這個過程是要付出代價的。有些事情就是沒有捷徑可以走。
那時年輕,雖然外界都說我有股霸氣,可那種霸氣想來其實很脆弱,因為太年輕的我,很容易就因為一個人或一件事被干擾。
就在即將結束封閉集訓返回北京的前夕,還發生了一件說起來很傳奇的事情。直到現在,我都覺得這是段神話。
當時,作為集訓期最後的團隊活動,我們全隊來到了毛主席的故里——湖南湘潭的韶山沖。在參觀完毛澤東故居後,隊友們決定一起跑步上山,去半山腰上的毛家祖墳祭拜。我記得那天天氣非常熱,我想他們大多數人都去了,少我一個也沒關係,就和另外幾個隊友躲在大巴上打撲克。等大部隊都回來了,臨走之前,所有的工作人員、教練和運動員要在廣場上合影留念。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攝影師還一個勁地叫我們抬頭看鏡頭。可是天太熱了,陽光又刺眼,照得我根本睜不開眼睛。我那時很不耐煩,還開玩笑地轉頭對著旁邊的毛主席銅像說了句:“主席,你熱不熱?”換作是現在的我,肯定不會作出這麼幼稚的舉動。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不敬的行為,我在雅典第一輪就出局了。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真是年輕氣盛,心態也比較浮躁,好像什麼都無所謂,但其實是幼稚。所以2004年奧運會打完以後,我跟朋友說,之前我跟毛主席開了個玩笑,到雅典後毛主席也跟我開了個玩笑。
整件事情中,讓我覺得最神奇的地方在於,當時上山祭拜的隊友們有的人敬酒,有的人敬煙,只有張寧最特別——她點了三支煙。結果,一起祭拜的人有很多,但只有張寧最後拿了奧運會冠軍。我還聽說,2000年悉尼(雪梨)奧運會前,孔令輝在與瓦爾德內爾的比賽前,也曾在衣服內側別了一枚毛主席像章,最終孔令輝成就了大滿貫。
說起這個“神話”,倒不是因為迷信。而是我後來覺得,也許這說明了,人總要有所敬畏,才不至於太浮誇,才能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得穩當。當然你也會發現,那時候的林丹並不是不謙虛,但是“世界第一”的位置把他捧得太高,不接地氣。那時的林丹像個氣球一樣,風一吹就跑,手一點就破,好像隨時要爆炸。
但當年的我,還沒有意識到這些。我們離開益陽,打算返回北京做最後的準備。走的那天,益陽當地的市民和球迷自發地組織了腰鼓隊,在馬路兩邊夾道歡送。那敲鑼打鼓的場面,真讓我有種悲壯的感覺。所有人都把我視作奧運會羽毛球男單冠軍的頭號熱門,這也是我自己的目標。
抵達雅典後,發現各方面條件都一般——飲食不是特別理想,比賽場館也離得挺遠的。慢慢地,我就開始感覺到有點緊張了。
我發現,當我什麼事情都特別想做好,比如我想睡得再好一點、吃得再好一點時,我就知道自己開始緊張了。因為我想萬無一失,這時的我會在意很多。
[1] 2003年第五屆城運會的主辦地是湖南長沙,但羽毛球比賽在益陽舉行。
新聞網址: http://sports.sina.com.cn/o/2012-09-14/10126225157.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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