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阿納海姆和多哈不屬於我
如果說雅典只是從所謂的“世界第一”向頂峰攀登的第一步,那麼隨後的阿納海姆和多哈,則像是前進路上遭遇的疾風驟雨。它們迎面而來,你扛住了,全世界都屬於你;你若被打垮,腳下就是萬丈深淵。2004年之前,我和陶菲克並沒有怎麼真正地交過手。我們幾乎沒有在大賽的決賽中相遇過。而經過了2005年蘇杯決賽中的一場血戰,我對當年的世錦賽充滿了期待。
羽毛球世錦賽那次罕見地離開了歐亞大陸,來到了美國洛杉磯的阿納海姆。抽籤的結果是,我和陶菲克被分到了上、下兩個半區。那時的李宗偉還沒崛起,男單冠軍之爭多半便是看我們倆的了。
看到陶菲克半決賽戰勝李宗偉,或者是之前贏文薩,你會發現,當時的陶菲克狀態非常好,想奪冠必須過他這一關。
但那時候,他並沒有真正震懾到我,因為那是我們第一次在大賽的單項決賽中交手,我對他的瞭解還很膚淺。我當時想的還是,我要如何通過我和教練一起制 定的戰術去限制他。但我和教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我們並沒有意識到,當外在的因素限制到我們的發揮水準的時候,相比之下,陶菲克會比我老練很多。
比賽的結果慘不忍睹。只用了36分鐘,陶菲克就直落兩局贏了,而且第一局還曾以13比0領先。這直接就導致我在場上垮掉了,兩局總共只得10分。對於這樣恥辱性的失利,後來有球迷留言說:“即使換成右手,也不至於輸得這麼慘吧?”“無冕之王林丹顯然是個大話王。”甚至有人說:“我寧願他第一輪就輸掉,也不要受這樣的折磨。”
這是陶菲克的第一個世錦賽男單冠軍,同時也成就了他集奧運會、世錦賽、湯杯冠軍於一身的“大滿貫”,他也非常高興。況且,在決賽中,他還是以完勝的方式擊敗了我。
“等待了這麼多年的大滿貫,竟然如此輕易地得到,真有點不敢相信。”陶菲克賽後這麼說。
“半決賽打敗蓋德的林丹和決賽中的林丹,完全是兩個人。我可以很輕鬆地調動他,從而控制比賽節奏。本來我準備了很多套戰術,我們相互之間各贏過幾 次,我更看重在比賽中學習到的經驗。例如在蘇杯上,我從林丹那裏學到了一些,並且成功地運用在隨後的比賽中。他的速度很快,但是我的打法不是太消耗體力, 所以比賽拖下去對我有利,我的勝率也更高。不過一開場我什麼戰術都沒換,就已經13比0了……”賽後的新聞發佈會上,陶菲克的這席話也令我自省。
阿納海姆的箭頭池體育館非常開闊,它並不是專業的羽毛球館。在夏天舉行羽毛球比賽,空調的風向成為困擾所有選手的最大難題。這也令阿納海姆成為歷屆世錦賽上誕生冷門最多的地方。美國男雙的奪冠,新西蘭、泰國的混雙首次殺進四強,都一再說明在這裏能最終奪冠的不一定是實力最強的,卻一定是最幸運的。 而中國隊這邊,卻是周蜜女單首輪出局,奧運冠軍張軍∕高崚無緣混雙四強。所以嚴格來講,那場球我不是輸給他,而是輸在了當時我的能力還沒有辦法駕馭那樣多變的場地。當出現像風向這樣不確定的因素時,我發現自己很容易受影響,一下就不自信,也放不開了。
在那樣的條件下,只有當時鼎盛期的陶菲克一個人能控制得很好,只有最頂尖的陶菲克才能駕馭那樣的場地。在2005年的時候,他當時的技術,說實話,確實要比任何一個男單選手都要先進,這是我承認的。
陶菲克有先進的技術,最主要的是,他有他的自信。我發現他在場上特別自如、鎮定、目空一切。這就是一個經歷過很多大賽、拿了很多冠軍的運動員所散發出的一種很自然的魅力。
其實,風向對陶菲克不是沒有影響。他也認為,能在這個場地奪冠的,一定最幸運。但是他說:“風大得難以捉摸,而我從來不想捉摸不透的事情。”而他甚至還開玩笑說,“一開始我也問了幾個隊友,發現原來風在每個場地、每個時間都是不同的,那我乾脆不去想這事了。林丹就是想得太多了。”
從成就大滿貫的那天開始,陶菲克就瞄準了北京奧運會,因為還沒有人蟬聯過奧運會羽毛球男單冠軍[1]。不 過,那時候的我還沒有辦法想那麼遠。只是,我依然感謝陶菲克後來說的那番話:“不要以為我今天贏得很輕鬆,就意味著什麼。今天這個絕對不是真正的林丹。我 在2000年奧運會的時候已經是頭號種子,直到兩年後的亞運會才有真正的成績[2],而我的奧運冠軍離我的世界第一也隔了四年。林丹估計也是這條路。但他 要拿奧運冠軍,還要過我這關就是了。”
說句開玩笑的話,當年的陶菲克猜中了結局,卻沒猜中過程。但我依然看重陶菲克在那場比賽中教給我的一些教訓。
[1] 羽毛球從1992年巴賽隆納奧運會開始列入正式比賽項目,男單歷屆冠軍為魏仁芳(印尼)、拉爾森(丹麥)、吉新鵬、陶菲克(印尼)和林丹。
[2] 在2002年釜山亞運會羽毛球男單決賽中,陶菲克擊敗韓國的李炫一奪冠。
新聞網址: http://sports.sina.com.cn/o/2012-09-20/08256232287.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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