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7日 星期五

[轉載]雲龍風虎行天下 -- 蔡贇/傅海峰的成長故事(之九)

第四章 黎明前的黑暗

山外青山,天外天


1、簡陋的快樂

 體工隊的生活簡單枯燥,傅海峰和隊友們時不時總要給自己找些樂子,以打破周遭的單調鬱悶。那時,他們學校是出了名的“老鼠窩”。毫不誇張地講,只要你在草坪花池裏狠狠跺上幾腳,肯定有碩大的老鼠從地洞裏竄出來,落荒而逃。偶爾,一兩個膽大的傢伙還會爬上電線,引起驚呼一片。雖然這些人人喊打的玩 意兒著實令人作嘔,但在傅海峰他們眼裏,老鼠搖身一變,成了大夥兒難得的“活體玩具”。

 面對鼠患處變不驚的本事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煉成的。

 在傅海峰的記憶裏,每晚睡覺,總能聽到外出覓食的老鼠在屋子裏東跑西顛,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似乎所有角落都遍佈著他們的蹤影。到了夏天,甚至還能感覺席子下面有軟軟的東西從腳邊劃過,頓時雞皮疙瘩排隊。最初,傅海峰一怕老鼠偷吃東西,二怕自己的耳朵、鼻子、腳趾被老鼠當成“磨牙器”,因此,他總要在睡前費點工夫,將蚊帳用力塞到褥子下邊,把整張床包得嚴嚴實實的。可時間一久,傅海峰也逐漸懶得搭理那些晝伏夜出的傢伙。碰上睡不著的時候,他乾脆躺在床上看老鼠賊頭賊腦地滿屋溜達。

 那時,大家最喜歡的一個娛樂項目就是用籠子捕鼠,基本上每宿都能有一兩隻的收穫。只要半夜聽到“吱吱吱”的聲音,大夥就立即興奮起來——那是老鼠被捕的標誌,也代表著兄弟們第二天有的玩了!通常,傅海峰他們都是用“火刑”把老鼠燒死;教練則更狠,把剪掉頭的電線搭到金屬籠子上,老鼠被電得渾身抖個不停。用過的籠子必須用火燒一下,以免殘留氣味讓其他老鼠不再上鉤。

 這看似噁心無聊又殘忍的遊戲竟是傅海峰少年時光中難以忘懷的一個片段。在娛樂不發達的年代,人們精神上的快樂簡陋卻也質樸,而物質上的需求同樣很容易得到滿足。

 1998年,結束了為期兩年的集訓,傅海峰正式成為廣東省羽毛球隊的一名成員。這也意味著他開始拿工資養活自己。第一個月,傅海峰領到450多元錢。捧著“沉甸甸”的鈔票,胸中蕩漾的激動無以言表。離開父母獨立生活後,他一直過得很節儉。偶爾在週末逛逛街,下館子打打牙祭,最多再添置件衣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開銷。

 掙工資後,傅海峰攢了兩個多月,花一千多塊錢買了平生第一部手機——那是阿爾卡特最“古老”的款式。很小,很普通。以至於傅海峰根本想不起它的型號了。之所以選這個品牌,是聽說它的電池比較耐用。和許多趕時髦的隊友相比,傅海峰更注重的是實用。他說,打球亦是如此。


2、井底之蛙見世面

 從小就是左撇子的傅海峰在幼稚園時被老師生生改成用右手寫字。那會兒,他因為自己和別的小朋友不一樣苦惱不已。然而,其始料未及的是,左手持拍竟讓他成了隊裏的“稀有物種”,加上他的成績一直不錯,傅海峰有些飄飄然了。

 自打1996年進入省體工隊代訓開始,他每每參加省內比賽,經常一人獨攬單雙打兩項冠軍。1983-1984這個年齡段的比賽幾乎被傅海峰壟斷 了。奠定優勢後,他覺得自己各方面都比較出眾,便放鬆了訓練要求,認為自己入選省隊乃至今後進入國家隊都僅僅是個時間問題。終於,這種自我膨脹的狀態在1999年被現實撕成碎片。

 那年,傅海峰入選了國家青年隊,赴福州銅盤基地進行集訓。這是他第一次和全國同年齡的運動員在一起訓練生活。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被眼前那點榮譽沖昏了頭腦的傅海峰剛到集訓營便眼界大開。要知道,當時和他一起進入國青隊的不僅有後來的雙打世界冠軍鄭波、桑洋、謝中博等名將,更有如今仍叱吒羽壇的林 丹、鮑春來。雖然現在的傅海峰和這些響噹噹的名字並駕齊驅不分伯仲,但回想起往日情景,他感覺自己當時就像只井底之蛙。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單雙打兼顧的傅海峰在銅盤基地訓練了兩三天,信心就備受打擊:單打根本無法超越林丹、鮑春來;雙打也不能和鄭波、桑洋抗衡。別人的技術都那麼優秀不說,體能也強過自己不知多少倍。傅海峰只覺得整天累到半死,卻什麼也跟不上。此刻,他才突然意識到天外有天的道理,更看清了自己的基本功竟然如此不扎實。

 青年隊集訓期間,教練們經常組織隊內賽。原本在省裏獨佔鰲頭的傅海峰兩個項目全都徘徊在第九第十,始終打不進前八名。2000年,世界青年羽毛球錦標賽在中國廣州開拍。傅海峰清楚地記得,因為照顧東道主的緣故,當時中國隊可以參賽的名額特別多。即便這樣,他仍然選不上。隨著年齡的增長,傅海峰開始參加全國青少年賽。每每在賽場與國青隊友們兵戎相見,他們永遠扮演冠亞軍的主角,自己永遠扮演三四名的配角。

 那期國青集訓對於傅海峰來說,仿佛當頭一棒。他不停在心裏盤算著一個殘酷卻又不爭的事實:自己鐵定趕不上這一批,進不了國家隊了。


3、陪練,行屍走肉

 按照慣例,國家青年隊每次集訓通常為期三個月,此後各位球員返回省隊訓練兩三個月再集中起來訓練。以此類推,形成週期性迴圈。然而,這分分合合整一年的時間讓傅海峰十分消沉,始終振作不起來。

 雖然陷入窘境,但他卻未對父母提起隻言片語。從練習羽毛球開始,傅銘英便對兒子期望頗高,可隨著身體每況愈下,他無法全身心關注傅海峰的事業。 自己的路必須自己走,傅海峰也早早學會了替自己的前途做決定。經歷過國青隊集訓的打擊,他不得不考慮今後的人生究竟該朝什麼方向努力:繼續留下來打球,似乎已是前景渺茫。不如選擇退役,教教球,掙點錢能暫時糊口就行。

 這是傅海峰第一次冒出退役的念頭。當他向省隊教練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後,得到的卻是“堅決不同意”幾個字。原來,為了備戰2001年全運會,嚴重缺人的廣東隊希望傅海峰能夠留下來充當陪練。為了回報母隊對自己的培養,也為了那點固定工資,傅海峰考慮再三,最終還是留了下來。但他的內心仍是消極的: 先這麼混著吧,耗著吧,走一步說一步。

 走上陪練“崗位”的傅海峰很快便意味索然,因為他發現自己連男隊員都陪不上,只能終日跟著女隊訓練。那段時期,他從早到晚和楊維、張潔雯、謝杏芳這些廣東主力“混跡”在一處。今天教練安排多球,他就像個機器人似地連續餵球;明天教練安排發接發,他則像個提線木偶一般,發發球封封網;後天,教練又要求打對抗,他便抄起球拍,陪女雙姑娘們打場比賽……就這樣,喪失目標的傅海峰徹底淪為一具行屍走肉。他跌入了職業生涯最幽深、最黑暗的谷底。就這麼心灰意冷,虛度光陰。

 命運是最偉大的劇作家。如今,功成名就的傅海峰早成了隊裏樹立的“典型”。省隊教練總喜歡開玩笑地鼓勵那些陪練:“你們可得好好陪啊,看看人家傅海峰,就是陪練陪出來的世界冠軍!”

(未完待續 文/劉紫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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